來源:網(wǎng)絡(luò)資源 作者:中考網(wǎng)編輯 2021-06-04 10:51:19
我不喜歡喝茶,茶總是苦的。
我家鄰山,一年要喝的茶都是我奶奶去山上采來的。她腿腳很不方便,挎籃上山,走起路來總是一跛一跛的,但一年又一年,她從未間斷過。我?guī)状蜗雱袼灰チ,可看著她采茶時(shí)綻開的眉眼,我又什么都說不出來。那茶一喝又是好多年。
我偶爾隨她去采茶,我倆一前一后,我在后面跟著,她在前面緩慢地走著,慢到每一步都像在用腳掌親吻大地。到了地方后,她就開始安靜地采茶,和茶樹相對而笑。茶樹已經(jīng)很老了,新葉剛剛蓋過一片,她也已經(jīng)很老了,發(fā)絲垂雪。我看著她站在茶葉間,指尖輕緩,又老了一年。
我不喜歡喝茶,茶太苦,都是歲月的苦味。
上了初三后我越來越?jīng)]有時(shí)間陪她采茶,漸漸也就忘了這事,她下一次在我生命中驚起波瀾,還是在今年春天。
她如往常一樣上山,讓人沒料到的是,半路竟然下起了雪,我們都以為她會直接回來,可是沒有。她就那么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雪上,走在山間。那天山間抖落一場雪,她把白頭還給歲月,再挽上山間一場雪。她帶著一籃子新生的茶回來了。
我本以為這茶必是極苦的,苦味中又拌進(jìn)了雪的冷味,必是生冷難耐?僧(dāng)那溫?zé)岬牟杷蔬^我的舌尖,竟在我的唇齒間驚開一春的花葉,我驚愕地回頭,卻對上她含笑的眼。我想起她采茶時(shí)也是這么笑著,該是她的指尖揀盡了雪,焐化了歲月的苦味,熬出了春茶。
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,奶奶跟我說的她和她的母親上山采茶的事。我的思緒紛飛到那先人種下第一棵茶樹的歲月,此后歷經(jīng)霜雪,在一代又一代采茶人手下傳承,原來茶樹上的歲月,是一代又一代采茶人的歲月。
后來我又抽空陪她去采了次茶,我該記得那片歲月,記得那一代又一代的傳承,并且繼續(xù)傳遞下去,把對土地的熱愛、對后代的愛傳遞下去。
把歲月別上襟,把冬雪煎成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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