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考語文經(jīng)典現(xiàn)代文選讀—《三湘七澤散記》(3)

　　“永玉說得對，也不全對。”胡同志著實(shí)地說。“說他說得對，是因現(xiàn)在一些名家對張家界的評價(jià)，幾乎趨向一致，即，青巖山有泰山之雄，華山之險(xiǎn)，桂林之秀，黃山之奇，峨眉之峻峭，匡廬之疊翠；說他說得不全對，因說青巖山一處具備諸山之勝，恐也難以令人誠服。如果把整個武陵風(fēng)景區(qū)（包括索溪峪和天子山等）的全部景觀綜合評比，我看永玉之言，猶為貼切……”

　　人夜，我翻閱《張家界簡介》，中云：張家界，古稱青巖山，又名馬鬃嶺，位于大庸以西，距縣城32公里……國家第一流風(fēng)景區(qū)。它號稱“峰三千，水八百”，有一處瀑布，兩座天橋，三座古廟．九條溪流，五個天門，六大山寨，四十八大將軍巖。它“集諸山之秀于一體，納南北風(fēng)光于一身。”真是洋洋大觀。掩卷而思，我感到困惑，面對這么多“秀色可餐”的景點(diǎn)，如詩如畫的神趣。一級景點(diǎn)就有三十五個，如夫妻巖、金鞭巖、云海金龜、山里鐘馗、望郎峰、鳳冠巖、千里相會、九重仙閣、一口玉印、天書寶匣、龍蝦花、重觀樹、蟒松仰臥、百年珙桐……二級景點(diǎn)五十個，還不包括新近發(fā)現(xiàn)的砂刀溝內(nèi)的大溶洞，無不令人眼花繚亂，揣摩難定。思量間，青巖山“峰三干”一語又浮現(xiàn)腦際。于是，我想青巖山的景觀既是以峰為主，我們到了這武陵山中，探幽尋勝，自然是以游覽奇峰為主了。

　　可是，一轉(zhuǎn)念，又想青巖山千峰競秀，勢如碧筍，危峰石柱，層出不斷，它們集天地之靈氣，日月之精華；它們蘊(yùn)含著一種奪人靈秀之氣，且能像游桂林山水，選擇其中一二，如獨(dú)秀峰、疊彩山、伏波山、月牙山等等，逐個漫游，—一覽勝。實(shí)際上我們所處的地方是盆地中心一個向下凹陷的“石桶林”，三千奇峰集中到不足四萬畝的士地上。它們拔地而起，鱗次櫛比，星羅棋布，陡峭嗟峨，鬼斧神工，千姿萬態(tài)，其氣勢如龍騰虎躍，似波涌云流，磅礴壯觀。奇峰詭譎神秘，變化多端，橫看側(cè)望，上下俯仰，玲瓏剔透，各盡其妙。想來想去誠如古老民謠所說，“遠(yuǎn)看不見山，見山在眼前。”我們從何處始游呢？久久思索，不得其門，昏昏入睡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一清早，胡同志宣布：“今天我們游青巖山四條游覽線中最富精華的一條——黃獅寨。”這條路線是青巖山風(fēng)景最集中的地帶，游了黃獅寨，我們對青巖山就算管中窺豹了。那里的奇峰，其狀其形，其巧其美，無不顯得風(fēng)雅高潔，令人嘆為觀止。

　　黃獅寨游覽線，從張家界森林公園的金鞭巖飯店出發(fā)，全程來回約12公里。南天門是個天然大石洞，是游黃獅寨必經(jīng)之路。彎著腰穿過石洞不久，便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黃獅寨絕頂?shù)挠^景臺，站到一塊一半懸空的巨石上，青巖山勝景一覽無余。東望可見紙馬巖、海螺峰、金壁江山、天書高掛……誠如古代摩崖詩刻所云；“兩壁對插白云中”，影影綽綽的峰柱在霧海中浮蕩……壯哉！大好山河；南看，大庸城廓，天門對峙，公路蜿蜒，澧水白帆，盡收眼底；西觀，深山古剎，山花青松，歷歷在目；北覽，穿云洞、望澗巖、香果樹、搖錢樹；沉浸在煙霧繚繞之中，奇峰被幻化了，成了不可思念的“仙山瓊閣”！看到這般雄奇無比的景觀區(qū)，我不能不說句今人該說的話，“泰山之雄”的令譽(yù)，實(shí)應(yīng)讓位給青巖山了，這絕非危言聳聽！

　　順著山間石級徐徐而下，我們出了黃獅寨的后卡門，迎面呈現(xiàn)的是一幅獨(dú)具一格的山水畫，它雖不如觀景臺雄奇壯闊，卻是峰回路轉(zhuǎn)，曲折多姿，五步一景，十步一層天，各有情趣，令人目不暇接。站在一處山巖上，只見奇峰石叢間，白云顯現(xiàn)百般神趣，時(shí)作棉絮一團(tuán)，時(shí)化綾羅萬匹，向我眼下的奇峰飄拂而來，又慢悠悠地向旁矗的奇峰飄忽而去，像有萬般仙術(shù)，神秘莫測！猶令人心醉的是，松濤、泉聲、鳥鳴、猿啼等天籟，此起彼落，回蕩不絕．實(shí)為超凡之境，正視這原始野性美，從心底里說：“吾愛青巖山！”

　　青巖山，這武陵風(fēng)景區(qū)的明珠，水困山而秀，山因水而奇，山水相映，處處都有妖媚幽深的景觀，—一覽勝，時(shí)間是不夠的。我們不得不放棄“批把界路線”和“腰子寨路線”上的景觀，選游“金鞭溪游覽線”諸景，奔索溪峪而去。

　　金鞭溪的佳麗風(fēng)光，不像黃獅寨那樣開闊，只需登上絕頂，便可“一覽眾山小”了。人說金鞭溪是“石桶林”，我說，還不如說它是“組合洞”更貼切，一個洞套一個洞，看來洞已臨絕境，前行還是有洞。奇峰與奇峰之間，時(shí)而狹窄，時(shí)而開闊，有的拔地而起，直指藍(lán)天；有的傾斜度大，似搖搖欲墜，置身其間，令人又驚又怕，確有“泰山壓頂”之感。金鞭溪的水比之漓江更好。“宜人獨(dú)桂林”那條漓江，韓愈說它是“江作青羅帶”，也無非是舒緩和“人來對鑒照眉須”而已。金鞭溪則不然，它匯集了幾條溪水，婉蜒東流，發(fā)出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之聲，悅耳如環(huán)佩作響。沿溪兩岸，削壁萬仞，奇峰千疊，倒映溪間；離合明滅，迷人至深。孤峰絕頂下清泉汩汩流入溪中，峭壁讒巖間有流云飛瀑，幽谷罅隙，徑流淙淙。紅巖綠樹與清溪碧潭相映，構(gòu)成一幅幅天然山水丹青，把金鞭溪點(diǎn)綴成了令人陶醉的水彩畫廊，珠聯(lián)壁合，沁人肺腑。

　　金鞭溪游覽線全長6公里，“水繞四門”是張家界與索溪峪兩個景區(qū)的交界處，北面的礦銅溪，南面的楠竹溪在此與金鞭溪匯流，東西南北四道隘口均有山溪穿流，前后左右都有溪水盤繞奇峰，因以得名。

　　我們告別“久旱不斷流，久雨水長綠”的金鞭溪，到達(dá)索溪峪第三招待所時(shí)，已經(jīng)是華燈初放。是夜，有位李君為我們介紹了神秘難測的“地下迷宮”。

　　“地下迷宮”老地名叫“神堂灣”。它位于慈利縣和桑植縣之間，是個大斷層，是由海拔1500多米的高山陷落所形成的一個大坑；實(shí)際上是個巨大的圓弧形的深不可測的幽谷，面積有多大，誰也說不準(zhǔn)，據(jù)說繞著大坑走一圈，也許花上幾天的時(shí)間。目前，幽谷尚未開發(fā)，不少地方還是荒僻的林莽，無路可通。從索溪峪去桑植的途中，誰都能遇上一陣寒氣侵襲，抬頭張望，就能看到平地下陷百米，絕壁千仞，幽谷冥冥，云霧滾滾上升，狂風(fēng)卷過，幽谷中便會傳出人喊馬嘶聲，以及種種怪異可怖的聲音。無疑，這就是神堂灣到了。

　　人們站在灣邊上，向下俯瞰，只見一眼望不見底的坑中，怪石拔地而起，綠澄澄、黑黝黝地蒼茫一片，渾似海洋�？颖冢�直如刀削，你使勁向下張望，會感到頭暈?zāi)垦�，膽�?zhàn)心驚。雖未下去，心里已是很害怕的了！繼續(xù)往下瞧，你會發(fā)現(xiàn)那萬丈深淵的底層，黑乎乎的一片，分不清是山石還是樹木，抑或是灌木叢？它與鏡泊湖的地下森林全不一樣。無數(shù)筆直的石柱，從深淵的底部，向上挺立著，人稱“天兵列陣”，或謂“八百神兵”。其實(shí)，何止八百，少說，數(shù)以千計(jì)，難以確數(shù)。

　　不只是大坑中的石柱說不出確數(shù)，就是幽谷底部究竟是什么樣子，都有些什么東西，叢莽還是大水，猛獸抑或巨蟒，白骨或是亂石，誰也說不明白。因?yàn)�，從來沒有人下去過，不是不想下去，而是下不去。曾經(jīng)也有人下去探險(xiǎn)，但都沒成功。不是中途墜落，喪身谷底，就是一去不復(fù)返，杏無音信。所以，幽谷底部，是什么樣的形狀，有沒有生物，無人知道。

　　有一個傳說，說的是南宋末年，有個農(nóng)民起義軍領(lǐng)袖，人稱向王天子，被官兵打敗了，他帶著起義隊(duì)伍，從水繞四門退到神堂灣邊，追兵尾隨而至。向王天子躲避不及，縱馬跳下神堂灣，接著他的部屬也一個緊跟一個跳了下去。從此以后，神堂灣中，就常�？吹綗熢茝浡�，濃霧騰騰，如遇下雨陰天，常能聽到幽谷深處，金鼓齊鳴，殺聲震天，聽起來，真禁不住直打寒顫。后來，我捉摸老李的話，也許是狂風(fēng)暴雨在萬丈幽谷深處所引起的回聲。

　　次日，我們沿著明麗、晶亮的索溪漫游，又看到許多氣勢不凡，豐富多彩的景觀，如“十里畫廊”和“黃龍洞”等。它們既有田園風(fēng)光的純樸，又有童話世界般的稚真。游興方濃，時(shí)間卻催人歸去，奈何！武陵風(fēng)景區(qū)呀！你如此充滿神韻，確也值得留戀。老畫家劉海粟說得好：“說也不信，到此方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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